四十八

秦欢的侠骨接续的十分顺利。顺利到岳昊不甘心的地步，毕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那么香艳的情景，就是普普通通的治病。

秦欢治病的功夫，宣武讨伐清源的势头已经十分明显了，开始先是试探般的侵吞土地，后面胆子大了两派的摩擦就升级了。江湖人人道这个清源少主要守不住家业了。宣武现今如此势胜，江湖上其他的门派还噤声不动，颇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。见清源的这个小陆掌门做得如此窝囊，宣武为长远计还是要尽快抛出手中的砝码，以证己方的正义性。

很快，关于清源曾勾结山贼的传闻便甚嚣尘上。江湖门派意有松动，开始纷纷站队。

苍穹这厢如此平静，反倒不像个武林门派。

岳昊这段日子过得比较惬意，秦欢天赋异禀，现在侠骨既然已经接续了个大概，剩下得他自行可以恢复，岳昊每日料理完政事就跑到武堂来看秦欢练武。

马野屡次见岳昊都仿佛有话要说，沉吟半晌却终未开口。

“怎么了这是，有话就说。”岳昊一日终于忍不住了

“师父，徒弟有一事相询，不知问得还是问不得。”马野在武堂修习多日，敛了性子。后来拜在了岳昊门下，虽然岳昊与他年龄相仿，而且也并不常指教他什么，但这声师父还是受得的。

秦欢看着有点郁闷，自己调教了半年有余都没教会他说人话，怎么跟着岳昊不到两个月，遣词造句就有了这般章法。

“你还没说，我怎么知道这问题问得还是问不得。”岳昊笑笑“这样吧，你问，若是不该你知道的，我不答就是了。”

马野抬头看看岳昊，索性咬了牙跪下“师父，弟子虽不肖，但也知道这门派之内最忌拉帮结派，弟子过去撑着个野马帮的门面，手下有些弟兄，现在诚心归附与苍穹，自然是没有野马帮这一说了。只是……”

岳昊看他磨磨唧唧说半天，还是听懂他想问什么“只是什么？”

“只是弟子过去手下的军师，师父过去封了他一个户堂的账房先生。如今，不知去向已经月余……”马野皱着眉毛，额头沁着汗“不知是不是哪处做得不妥帖，无声无息的被赶出了苍穹……”

秦欢万万没想到，还有人惦记着他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得愣在那里。

岳昊看看愣神的秦欢，笑着对马野说，

“最近没吃饱？”

秦欢开始不懂岳昊这是何意，但看到马野腾得红起来的脸，慢慢也明白了个大概。

这哪里是想念自己，分明是没人给他们偷吃东西抹账了……等等？岳昊怎么会知道自己做假账，他应当是在陆子英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韩欢的。

岳昊享受秦欢疑惑的注视，然后提高了苍穹弟子的人均口粮，只一样，吃多少拿多少，许吃不许糟蹋粮食。

四十九

傍晚，等武堂的弟子散了，岳昊在回房的路上，没等闷葫芦开口，先发制人“你想问我，什么时候知道你就韩欢的对吧。”

秦欢跟岳昊身侧，下意识的点点头。他琢磨了半下午，实在想不出自己的破绽在哪儿。

岳昊吊起了秦欢胃口反而不回答了。秦欢也不多问一路跟着岳昊到了他的房间。

饭菜是早就备好的，秦欢习惯了在岳昊屋里吃饭。

岳昊给他倒了酒，秦欢没动。

岳昊看看他，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
岳昊已经七年没喝过酒了，两人平时一起吃饭，桌上若是有酒，也只有一盅酒杯。秦欢猜得出是苍穹弟子人尽皆知岳昊多年不饮酒了，是以吓了一跳。

“好久没喝了，不是不馋”岳昊的声音平静而温和，像是闲聊家常“就是过去怕自己一旦开始喝酒，就不愿意醒了。”

秦欢心里难过，愧疚顺着喉咙向上涌。

岳昊举起一只手，直接贴上秦欢的脸庞，缓缓摩挲“以后就不怕了”秦欢垂下眼。

岳昊收回手，又斟了一杯酒，“还是醒着好，醒着你就在此处。”

秦欢拿起桌上那一杯酒，仰头饮下。

岳昊觉得气氛有些凝重，给秦欢递筷子，“你入苍穹第一天，我就知道你是韩欢”

秦欢接过来，眼中满是讶异，他猜到岳昊在陆子英到苍穹之前就可能知道了，但是没想到是第一天就被认出来了。

岳昊手指夹着自己的筷子，比划一下，解释道“你看，你握筷子的姿势不太一样。”见秦欢看着自己的手愣神，岳昊挥挥筷子，示意他吃菜。

秦欢刚入苍穹那天，野马帮上下百十余人坐在大堂里，推杯换盏，觥筹交错。然后就因为他握筷子的手势，岳昊便能认出他？秦欢觉得不可思议。

秦欢夹了一口菜吃掉。

“你还挑食，有几道菜是坚决不碰的。”岳昊夹了一筷子菜，“你看，这个你就从来不吃。”

“你坐着的时候一般端端正正的，站着的时候脖子老是不太直。”秦欢后背都僵了一下，微微挺了挺身。岳昊笑着又斟了一杯喝下。

他从来就知道岳昊待他好，但如此只末细节的事情，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，秦欢不知道该如何应答。

他头脑昏沉。于是只尝试扯了嘴角，但他笑不出来。

岳昊举着杯子，仿佛没有注意到秦欢的情绪一般，自顾自得转了话题。“今日就只有一个杯子，委实可惜。”

秦欢想问可惜什么，但他感觉自己说话都使不上力气，眼前岳昊的脸越来越模糊。后背被人扶了一下，秦欢昏蒙蒙的发觉自己竟然被岳昊抱起来了，眼下是什么情况，他没力气分辨，有什么搅动着他的意识，像是墨一般在水中散开。

彻底昏过去之前，他只看见岳昊嘴唇开合了几下，说了什么，他听不清楚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昨天大概吃坏肚子了，跟马桶成了相亲相爱的好朋友，几乎睡在它家了。

另外，为了避免姑娘空欢喜一场，我预告一下，这章的这个结尾并不是要开车的意思。